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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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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止,叶片沙沙作响,交织着他的脚步声。顾影渐渐哭累了,头一点一点,半昏半醒地枕着他的肩背。

在几个可怜的抽噎后,她轻轻挤出三个字,“你好凶……”

“……”沈时晔偏头,略带怀疑地问,“你就是因为这个哭?”

顾影发出一个泣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凄凄惨惨,“别凶我……我可以救你的。”

她潮湿轻颤的声音一下子带回了那个雨夜的记忆。

沈时晔默然,脚步沉稳地一步步拾阶而上。

月光下,两道交叠的影子被斜斜地拉长。

“我明明放过你了。”他浅浅叹了一息,没头没尾地说,“当时没有觉察,后来想了很久,才明白那种情绪叫做心软。”

这一句低低的剖白消散在风中,顾影陷在自己的心事中,并未听清。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捏住他的衣角固执地问,“……为什么你对别人那么好,对我却这么坏?”

“你在跟谁比?连沈嘉宁都常常被我骂哭,有谁值得你羡慕的?”沈时晔失笑,搞不懂她此时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顾影闭着眼睛不回答,隔一会儿,顺着自己的思路跳到了下一个问题,“沈先生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玫瑰园。”

他当是醉话,随口答着,“没有。”

“骗人!”

她剧烈挣扎起来,沈时晔怕弄疼她,松开手放她下地,看着她跑进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里。

影大大松了吁了口气。

顾影半闭着眼,耳垂一凉,是那枚粉珍珠耳环又被摘了去。

“唔?”

“扣下来做物证,免得你不认账。”他沉冷又平静地威胁着,“今晚你做了多少好事,没这么容易翻篇,知道吗?”

顾影本能觉得他此时浑身气息冰冷得吓人,可怜地呜咽了一声,捂住耳朵蜷到了沙发的另一侧。躲得那么远,也不知听没听清。

将近十一点,沈时晔才从房间里出来。西装外套懒得穿,随意拎在手上,丝绸衬衫松松散散,领带也不翼而飞。

顾影实在很有折腾人的天赋。佣人送解酒汤,她怕苦不肯喝,一会儿装哭,一会儿又问他买的那个玫瑰园里面有什么花,可不可以让她看一看。让她去洗漱,她不知道接通了哪根神经,突然想起作业没写完,揪住他的外套又哭又闹,一定要今晚做完不可。

最后,是女佣在浴室里面伺候她洗澡,他在外面沙发上,伴着水流声,脸色阴沉地敲击键盘。在大学毕业之后的第十年,从来都是下属把市场数据整理好供他决策的人,凭着肌肉记忆亲自完成了一份统计作业。

等顾影吃了药,陷在床褥里沉睡过去,耳边才清净下来。

她睡着之后也很漂亮,安静乖巧闭着眼,像个玉捏的小人。沈时晔反复看她几次,想起今晚的一连串荒唐事。

不知该怪她还是该怪自己,他面无表情。

室内暖气烘得太热,心浮气躁,他推门出去,对着走廊墙上装饰的圣母圣子画像,一边赏着油彩,一边接连抽了三支烟,半明半暗的烟灰无声落在织锦的地毯。

他并不嗜烟,偏偏今天像犯了瘾。指间烟雾升腾,衬着低眉的神像既远又近。

“果然是你,阿晔…是老式钢笔,每写完一行字,便习惯性地在旁点一点。最后的那个墨点像被手指无意蹭开,变成了一朵灰色的羽毛,轻轻搔着谁的咽喉。

顾影蓦地捏紧了信纸,反复深呼吸。无需凑近,花香都无孔不入地沁满了呼吸。

谁能想到骆诗曼随口讲出来的玫瑰园、空运鲜花,不过12小时后就应验了在她身上?

两个巨大的疑问沉沉地从花香下面浮现——

首先,他的汉字凭什么写得这么漂亮,可恶。

其次,沈先生他是不是随便给什么女人都可以送花?!

早晨,伦敦金丝雀码头向来繁忙。这里是西欧的金融中心,中央银行、顶级投行、跨国巨头在这里比肩而立,摩天大楼之间宽敞的双车道堵得水泄不通,任是劳斯莱斯也只能压着十迈以下的时速。

十点过一刻,车队终于顺畅驶入埃克森伦敦总部大楼前的环岛,副驾的助手calv松了口气,回头对沈时晔笑,“要我说,您以后还是直升机往返更好,金融城的街道规划太糟糕。”

沈时晔刚刚结束香港那边的远程会议,摘下无线耳机,听了下属的俏皮话,也只是淡淡道,“这里不是中环更不是曼哈顿,并非事事求快就好。金融城这些老英国人……”他轻哼一声,挖苦,“如果可以,他们宁愿坐祖传的马车进城。”

calv跟着一笑,他并非不懂。深石之所以能在世界各地铺开做生意,正是因为有东方人这种顺时随俗的智慧。

车队在戒严的挑高旋转门前停下,有高管已提前等候了许久,上前替他拉开车门,趁着电梯上升的空档中向他做工作简报。到了顶楼,距离项目闭门会议尚有十分钟,calv趁机递上沈时晔的私人手机,“先生,你有一条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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