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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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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巧不知如何答,手指抠着包裹布,就这么一划一拉,无声地和亲人对峙相看。

还是保长的媳妇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还能是干啥?人在外头飘着没根,不回家能去哪儿?”

她上前搡了一把阮氏,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又回头朝着秦巧笑笑,“二娘呀,你嫂子话少,说不来别的。人既然回来了,这大夜头的,先回家落窝。其他的,天一亮,你们姑嫂两个再细说。怎么样?”

秦巧只有点头。

保长媳妇麻溜地点上一盏纸皮灯笼,和丈夫眼神几下,率先出门送人。

先前院子里还热闹得厉害,这一会儿又重归寂静。

骤然闯入夜色,只有保长媳妇身前的一点光亮。

秦巧走得深一步浅一步,七拐八扭,人就跟悬在半空似的,嗓子眼里压着一口气,怎么也顺畅不了。

又一脚落错地方,她整个人一歪,险些摔倒,身侧适时有手拽住她胳膊,帮她扶稳当。

“慢些。”

顿了下,“快些。”

秦巧慢半截子才听懂。

慢些,是让她走路小心些。

快些,是让她走得快些,和保长媳妇拉得一远,仅有的光亮都照不到了。

她嗯一声,紧走几步,踩着灯笼光照在土地的最边沿,才发觉,扶在胳膊上的手一直没松。

这段路要这么长嘛。

秦巧清清嗓子,问出了最迫切想知道的:“我娘呢?”

“没了。”

保长媳妇的声音又脆又亮,衬得周遭越发凉寂,“几年前就没了。”

没了就是死了。

秦巧喘了几口气,又问:“我爹呢?”

“你爹?嘿!日子长了,你就知道喽。”

妇人语调阴阳。

扶在胳膊上的手悄然收紧,秦巧察觉到,偏头去看。

灯光憧憧,只能看到阮氏垂首不语,侧颜僵板。

她不死心,又问:“那我哥呢?”

这一次不及保长媳妇开口,阮氏接应道:“他好,就在家里。”

前头保正媳妇长叹一声,终于停住脚步,纸灯笼往秦巧跟前一送,“丰收是个好的,可惜福气不够。你回来也好,秦家好歹算有个喘气的。”

纸灯笼一转,烛火跳跃,三人身前就是门扉。

保长媳妇示意就是此处,候着她们擦肩而过,悄声在秦巧耳边道:“保全好自己。”

墨云遮月,秦巧看不清门扉是不是记忆中的那扇,心中却莫名生出恐惧。

她不动,阮氏却先一步推开门。

“二娘,家里没供烛灯,有槛,进来的时候小心些。”

太黑了

秦巧伸手摸索许久,深吸一口气,迈出一大步。

进来呢?之后又该如何?

布料窸窣的响动就在耳畔,过一会儿一只手搭上胳膊,向下探到她的手,握得很紧,往前头拽了拽。

“这院子我走黑走惯了,不认生。我拉着你去屋里,先歇上一宿,天亮再说话吧。”

秦巧嗯一声,又道一句谢。

阮氏打生下来就没听人说过一声谢,自然不知如何应承,只是将人安顿到自己住的东屋。

木板床小,仅能容得下一人趟。

她摸索着铺平整床褥,引着人到了地方,自己转身去了墙角。

稻草席子一展,挨靠着墙,咚的一声躺下了。

又安静了。

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黑夜让秦巧不安,却又给了几分隐秘的遮掩,她路途遥遥堆积起来的激动、紧张还有委屈,全都沉到底。

她知道阮氏没走。

透过洞开的门扉,能看到角落里蜷好的一团乌黑。

若不是隐约的喘气声,秦巧甚至不觉得那里躺着一个人。

她的茫然成了恐惧,再忍不住,不能等到天亮,一定要现在说。

“我哥呢?”

可以没有娘,爹不在也罢,可再不能丢了哥哥。

几千里路,总得有个归处吧。

“丰收住北屋。”角落里阮氏回道。

“我要见他。”

阮氏翻了个身子,看向还在床边站着的人:“现在不行。”

“二娘,秦家早就不是你在时候的样子了。”

“你哥烧坏脑子,连人都认不全,一不痛快就摔打嚎哭。这时候将人闹起来,后半夜邻家几户都别想安生。”

“再闹下去,秦家就只能搬到山里住了。”

“我哥怎么会烧坏脑子呢?”

秦巧努力往北边屋子看去,透过月光,仿似眼前还能浮现幼时哥哥拉着她,去芦苇荡扯着甜杆嚼的场景。

娘不是已经把她卖了,拿着钱要给哥哥看病嘛。

五吊余四百个铜子,这么多钱,顶得上家中庄稼三年的收成,难道没用在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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