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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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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夺路而逃,还须竭力保持端庄的步履。回到灯火通明的正殿,宴席正酣。

她离开了很久,杨琰投以关切的目光,她却没有注意到。呼延彻坐在她身畔,她反而一下子对上了他的双眼。眸色较常人浅,有四周辉煌光焰托着映着,尤其不容逼视。不过这时望着她,不像平常有明晃晃的征服欲,而是盛满餍足,如猛兽饱腹。

呼延彻当然是满足的。他忍耐了一路,她却在宫里给了他机会。杨琬一开始没认出他,后来又恐被人发觉,一定怕得很。在车上开拓过她的穴,光是水出得多,咬起他的东西来,却像没动过一样,是分外紧。入着别有一番滋味,才过两刻,就教他出了精。

他的琬琬,他回味着。必须完全是他的。

在这等场合,杨琬没法质问他。而且对着这人理论,少不了将自己也搭进去,受他又一番搓磨。

没想到,他嘴唇微微一弯,就转开视线,先开了口。呼延彻声音不高,但殿内立刻安静了,好像所有人本来就在等着他发难。

“将方才冲撞寿阳帝姬的小子,押上殿来。”

今日赴宴的,不是高官重臣也是皇亲国戚,是谁竟被他轻蔑称作“小子”,还要这样颜面尽失地被押到殿前。沉默间,众人惊疑不定。

杨琬则更恐惧:他明明先走了,自己也并未觉得短短几十步路里有人坠在后头,呼延彻是怎么知道,她遇见了那孩子……那么他想必也知道,那句诛心的斥骂了。她坐在位置上,惟有低眉垂首,心中不知该向何方神明祈求,今夜不要再横生变故。

带上来的是杨琏。孔贵妃也出身名门,育有一女一子。真阳帝姬杨瑚,是她最长的妹妹,去年刚及笄。杨琏还未满七岁,但在杨琰以下的诸位皇子中,这两年是他脱颖而出。纵然储君已定,父皇偏爱稚子,丝毫不加掩饰。

去年定下,杨琏的封地在汝阳。杨衡即位前,原也在汝阳。恰逢杨琬刚被掳走,太子因胞姐的遭遇,正与皇帝不睦。朝中一时以为,今上春秋正盛,着意扶植幼子琏,多少是在敲打杨琰。

呼延彻不必再开口。座中人个个精明,见他刻意轻慢处置杨琏,心中有了计较。是站队的关头了。杨衡青眼有加的皇子,他敢着人押着上殿,就是不怕来日的报复——也就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教杨琏、贵妃乃至孔家有机会报复。

孔从理在户部主掌市舶。近日朝堂之上的论争,他在皇帝授意下,每每与摄政王一派意见相左。所以,呼延彻直接将手伸到宫里,动一动小皇子来警示孔家么。

只是,这幌子打得奇怪。要论冲撞寿阳帝姬,分明是他呼延彻恶行最重。

但他不必再开口。毕竟一句话的罪,在场人是否知晓详情,都不打紧。他的同盟出言谴责;另有支持太子的数位,不轻不重阐发一番道理,然而仔细听来,句句针砭皇子琏言行无状。只余下几位大人,家中与孔氏有姻亲,得体地保持了缄默。

杨琬木木地听着,觉得荒诞至极。他们口中深明大义的帝姬,说得竟是她么。牺牲之重,形象之高,连孩童一句訾骂,都是不能放过的不敬——虽然,她也不愿多想,阿琏这样小,一年前还最仰慕大姐姐,如今对她的敌意和鄙视,会是从哪里学来。

呼延彻的意思不难揣摩。封地收回,爵削一等,名为出宫开府,实为驱逐圈禁。

杨琏余生的黯淡,都被他们安排好了,只差几日后过一道明路。对一个小孩子施行这种残忍的刑罚,她难以坐视。然而无意间瞥到上首的父皇——她刚刚意识到,宴会将尽了,这才是她第一次看向他——他面上的冷漠教她心惊。

自己向呼延彻低头那日,阿琰冲动质问,她并不赞许,也没有回头。可父皇当时,大约也是这样的神情吧。

她的父亲,他的父亲。

杨琬下了决心,抬头望着呼延彻,“既然是罚他冒犯我,当怎样罚,多少也问问我的意思”。

殿内一时极静。大概没有人想过,帝姬一整晚的沉默,会在这时打破。

连呼延彻也有些意外的神色,尽管转瞬即逝。杨琬深深凝视着他,看得分明。

她话音落下,他没有回应,一时间也无人再开口。似乎过了很久,才又听见呼延彻的声音,并不是对着她在说话。

“寿阳帝姬抱恙半载,今日又遭冲撞,薨于英华殿。”

“帝姬仁厚,弥留之际尚为原汝阳王缓颊。然杨琏大错铸成,自有宗正寺判罚,此事无须再议。”

杨琬心跳停了半刻。他是什么意思,终于厌弃了她,所以要在这里一石二鸟,信口就夺她性命么。

可是,呼延彻又握住她的手,镇下她微不可察的颤抖。他站起身,眼波深沉。

“向诸位介绍,近日才寻回的陈家遗孤。以充和四年合族覆灭前的人丁计,家中排行第九。帝姬去得突然,与这位姑母缘悭一面,某深以为憾。”

此时不止杨琬,众人都很是惊诧了。其一是,今上生母虽然出自陈家,但养在先谢太后膝下,嫡庶有别,陈家治罪后又未曾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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