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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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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府密室中有些昏暗,却温暖如春。

香炉袅袅,银炭暗红。

每次司马师师与钟会进入这间密室时,都会戒备森严。

明有甲士护卫,暗有死士戒备。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司马师深得其中之精髓。

“诸葛恪身死族灭,孙峻掌权,必会引以为鉴,吴国再无北进之心,而蜀国新败,大将军如日中天。”钟会低声道。

司马师沉吟许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自高平陵之变以来,最有威望的王凌去了,诸夏侯曹也尽皆被边缘化,留下的也多是酒囊饭袋,不足为虑。

曹魏这根大树枝叶已被砍的差不多了,只剩最有名望的夏侯玄苦苦撑着。

朝堂公卿,掌握实权者,皆是司马氏门生故吏。

遍观魏国天下,淮南元气大伤,只有西北一角桀骜不驯。

司马师越是沉默,钟会便越是话多,“如今,大将军尚有四忧。”

一缕青烟缭绕,渐渐笼罩司马师,让他的脸也模糊起来,不过那双眼睛却在青烟中更加锐利,因而整个人越发深沉,“士季,为吾言之。”

十步之外,对坐的钟会感觉自己像是面对着一头蛰伏的猛虎,“其一,文钦,东兴之战,淮南诸部皆伤,独文钦未损,新城之战,其部战力颇盛,斩杀吴军万人!”

司马师轻轻点头。

“其二,杨峥,此人在西平招抚羌胡,蓄民养兵,破羌之战,竟能击败邓艾,不可不防也。”如今的西平自然不是洛阳首要打击目标。

司马师安静的听着。

“其三,毌丘俭,此人为名将,颇有才干,乃先帝东宫之旧,又是夏侯泰初旧友,大将军不动则罢,动,则此人必反。”

其实自司马父子掌权之后,毌丘俭就一再被明升暗降。

从幽州调到豫州,从豫州调到淮南。

一步一步离开经营十余年的幽州。

新城之战后,虽然因功被升为镇东大将军,但实力早已大不如前。

前两人,司马师都默不作声,说到毌丘俭时,却长身而起,“毌丘俭蹈纵横之迹,习仪秦之说,有将才,以文钦为爪牙,乃吾之大敌!今淮南虚疲,若不能克制,假以时日,必为心腹大患!”

与淮南毌丘俭相比,西平实在微不足道。

杨峥名望、实力、战绩都差了毌丘俭十万八千里。

谁是心腹大患、谁是纤芥之疾一目了然。

“那么第四人,必定是夏侯泰初了?”司马师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起来。

钟会却摇了摇头,“夏侯泰初乃庙堂高器,只需供奉起来,便可遮人耳目,真正的威胁乃当今皇帝!”

密室中,不见天,不见地,什么话都可以宣之于口。

司马师哈哈大笑,已然听出钟会言语中在为夏侯玄遮掩,“士季呀士季,吾将行之事,正是要敲一敲这庙堂中的高器,以震慑天下人之耳!”

笑声之中,嘉平五年敲响最后一声守岁钟声。

嘉平六年应声而来。

这一年开年洛阳便掀起腥风血雨。

中书令李丰、联合光禄大夫张缉、太常夏侯玄,欲诛大将军司马师。

谋事不密而泄,司马师召李丰问之。

李丰拒不承认。

司马师将皇帝血诏抄本扔出,李丰情知抵赖不过,破口大骂:“尔父子怀奸,将倾社稷,惜吾力劣,不能相禽灭耳!”

司马师大怒,持环首刀,以刀环亲手砸死李丰,将尸体交付廷尉,缉拿李韬、夏侯玄、张缉等人。

长街之上,寒风阵阵。

天空中亦传来呜咽之声。

夏侯玄仰望昏沉的苍穹,面不改色,但他的家眷三百余口哭嚎震天。

司马昭痛哭流涕,在司马师面前求情,“泰初天下名士,今斩之,失天下人望!”

司马师不为所动,“行刑!”

刀斧落下,惨叫之声四起。

长街之上顿成鬼蜮,数千腰斩之人拖着残躯,挣扎、扭动,在长街上拖出一条血路,哀嚎惨叫声响彻全城。

夏侯玄依旧望着昏沉的天空,仿佛失去所有痛觉一般,身体在抽搐,脸上却无表情。

过了很久,眼中的神采才渐渐涣散。

人群之中,钟会幽幽叹息一声。

三月,风雪还未消融,大地却有几分回暖。

但西平仍旧一片白色。

不是白雪,而是白幔白幡,祭奠夏侯玄。

“平、平西将军,皇帝诏令、大将军军令,即刻遣送夏侯氏之罪女夏侯芷回京!”黄吉颤声道。

“那你就告诉司马师,让他自己来取!”杨峥披麻戴孝,满脸冰霜。

黄吉呆若木鸡。

这次若不是“老熟人”黄吉前来,杨峥一定会砍了洛阳使者的头颅祭旗。

夏侯玄命数已尽,自己也不想活,怪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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