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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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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信,“你把这封信,交给邓瞬宜。”

“邓瞬宜,为什么要交给他?”

“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他看了信,自然会明白,应该怎么做。”

顾有悔张开口,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纪姜却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有悔,你放心,我会护好我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

话声刚落,林舒由闪身进来,“有悔赶紧走,宋简回来了。”

顾有悔一怔,纪姜起身推开后院的门:“快走,记住我说的话,我身在微处,能斡旋之处不多,能用之人也不多,因此,能不能救你的父亲,就全看你了,顾有悔,我最后再说一次,你若敢低看我,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后日文华殿,不许去!”

林舒由推了他一把:“你磨蹭什么,赶紧走。”

说着,拽着他的肩膀将他拖出了正堂。

纪姜口齿中吸了一口凉气,腰腹处隐疼逐渐清晰,她靠着床榻坐下来,竭力地平息自己的呼吸,这年秋天的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又不是时候。

她抿下嘴唇,低头自语道:“母亲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些苦,但母亲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文华

在大齐, 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 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 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 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 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 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不少受刑官员,就死在廷杖之下。

即便不死,十之八九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 但这已无实际意义,打到七八十下,人已死了。廷杖一百的人, 极少有存活的记录。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

打实来讲, 对于皇帝而言,廷杖是示辱多余杀伐。因此其中的门道就很多了。有的时候, 甚至会成为明面儿上开恩,背地里要人性命的法子。如今小皇帝被司礼监掌印蒙蔽在身后,谈不上使什么帝王心术, 但顾仲濂是死是活,却也再不是许太后可以插得了手的了。

宋简之所以把顾仲濂交到梁有善手上,去行这个刑罚,目的也是为了借力。顾仲濂是梁有善专权的最大的阻碍,梁有善没有理由放过他。

顾仲濂在朝中多年,在大齐的文坛和政坛都占有一席之地,他不光是天下清正官员的师范,也是世间文人们的精神领袖。对于宋简而言,在他的生死之事上,有一个人替他出头,对后面的路而言,是必要的。

另一方面,五年以前,文华殿上的那一幕,真的是他此生最大的阴影。他亲眼目睹父亲惨死。血肉这种东西,是纯粹感官性的,一旦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印入人的记忆里,那种残酷的猩红色,就再也退不掉了。

宋简要的是偿还。

对纪姜他没有下去手,那么换一个人呢。

宋简行在漫长的宫道上,一手牵着身后的纪姜,一手握拳于腹前。他今日穿着一身素色的直缀袍衫,袖子宽而软,罩住了纪姜的手背。纪姜的手,今日却有些发烫。宋简行得不快,每走一步,他都在回忆当年文华殿上的情形,每走一步,他都在想,若是顾仲濂今日的死能宽他一丝心,那他是不是也能说服自己,放过纪姜一分,放过自己一分。

宫道行至尽头。

这日往来于宫道上的人都沉默地避开了他们,两个素衣人孤独地走在高远的秋空之下、两行大雁从文华殿的金漆檐顶上飞过去,与此同时,风摇动檐角的雕龙纹铜铃铛们,悠长的铃响划过长空,传入云霄。

纪姜抬起头,面上的面纱也随风扬起,面前天高云淡,映着太平岁月的假象。

前面的宋简停下脚步。

“五年前的那一日,你站在什么地方。”

纪姜收回目光,抬头指向殿前的那扇隔扇门。

“好。”

宋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你今日也留在那里。”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你弟弟今日不会上殿,所以你应该不想让梁有善看见你吧。还有,纪姜,我会再给顾有悔一个机会,你若能再文华殿前拦住他,我就放过他。”

“他不会来的。”

宋简回身,捏紧纪姜的手,将她拽至身边:“他一定会来,除非你已经见过他了。”

青铜钟传来一声响,白玉长阶上的通传之声一阵一阵地下来。宋简松开纪姜的手。

“走了。”

说着,他独自迈出去几步,人但凡渐行渐远,总会留给身后目送的人一种莫名悲伤的孤勇之感。

“宋简!”

前面的人顿住脚步。

“纪姜,我做完我该做的事,再回来找你。”

说罢,蹬阶而上。

恢弘的殿门像一张巨大的血口,喉咙里发出诱人的光亮,逐渐将他吞没了。

宋简走进文华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他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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