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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downtown的午后」(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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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离开」这里的日子。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他甚至把这个日期当做手机解锁密码。一开始这个行为还会让他时常心痛,但时间久了,日期也仅仅只是日期。

时间确实能够治愈一切,谢天谢地。

前往温哥华的机票很早。他跟着父母,爷爷奶奶还有两个姊姊早上七点就到了哥伦布机场托运行李。这是林鹤洋上一次回去的时候做过的航线,他们需要在多伦多转机,途径七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位于加拿大西海岸的温哥华。

清晨的机场人不多,他们很快便托运好了行李,安检口也不需要排队。机场警卫给他们的登机牌盖了章,扫描了他们的护照,便让他们一个个通行了。林鹤洋拖着步子,走在了他们一家人的最后,故意和前面的长辈们保持了一定距离。二姐却紧贴着他,似乎生怕他突然跑了似的。在排队值机时,二姐在他耳边偷偷说,「洋洋,我很抱歉。」

他沉默了片刻,头也没抬说,「你并不抱歉。」

「什么?」二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根本就不觉得抱歉。」他重复道。他听到二姐的呼吸声变急促了,就知道这个女人又要哭了。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哭泣怎么会这样招人烦躁?它明明应该惹人怜爱,楚楚动人。如果是苏瑞在他跟前落泪的话他一定不会烦躁的。相反他甚至相当享受那个过程。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突然变得喜欢「男人」或是什么的。

没有任何「女人」,或是任何「人」让他足够动心,除了……

——他不想离开这里。他想要每一年都像十八岁刚来到哥伦布城的那一年一样度过,上课,打球,泡图书馆,跑去学校湖边的餐馆里尝试各种口味的冰激凌,被苏瑞无孔不入的念叨包围着,和孙艾伦还有周芷琪一起在食堂扯闲天,直到上课都要迟了,他们在人群之中飞奔,书包在背后来回摇晃。

他的家人已经开始脱鞋,将大包小包放进盒子里准备安检。他与二姐还在后面排队,二姐拽着他的胳膊,似乎想跟他说些什么,只是林鹤洋将鞋子脱下,又弯下腰去捡。他将鞋子勾在食指和中指上,抬起头来,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叫他的名字,喊声回荡在安静的机场大厅之中。

「林鹤洋——!」那声音喊道。

他回过头。

苏瑞几乎走到了安检口,只是安检口前面被拉起了弯弯曲曲的围栏,与他们隔了十几米。机场警卫拦下了他,说先生,你没有登机牌不能过去。那人依旧穿着他来时的那件帽子很大的黑色羽绒服还有红色的围巾,围巾上面和乱糟糟的头发上沾着白色的斑点。那让他意识到外面下雪了。又是一年白色圣诞,可他依旧没有迎来他的好运。

在林鹤洋的视野里,苏瑞整个人被偌大的场景框柱,显得那样瘦小。二姐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洋洋,你不要做傻事——」她率先说,即便林鹤洋整个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但他亲爱的二姐已经把父亲的口吻做到了有学有样,那抑扬顿挫的姿态着实令人发笑。

他的家人立刻全都停下来看他。那一瞬间他的确在想,自己还算健壮,如果真要挣脱离开,二姐绝对拦不住他。然后母亲绝望的面容从人群之中出现,在他的眼前无尽地放大,那张脸挤压着他一触即断的神经。他如果这样走了,彻底背弃家人,他该去哪里?该如何养活自己?该如何不拖累苏瑞?

他的二姐依旧狠命地拽着他,就像他是她最后一根稻草,而此刻他家里所有女人——他那那些沉重、温柔又痛苦的眼神尽数落到他身上。她们那热忱、灼烧着的目光匯聚在他身上好像他是她们唯一的希望,是她们人生中的引路明灯,那些目光里交织着所有她们不得不放弃很多选择的不甘、认命和偏执,它们好像火又像洪水,让他喘不过气,眼前发黑,几乎溺亡。

苏瑞没有再喊他了,这出乎他的意料。那人只是扶着围在安检口外的栏杆看着他,目光如炬,眉眼如画,像是他记忆深处老电影里的人物。「先生,您得往前走了,不要挡着安检口。」一名负责安检的警卫冲他喊道,那让他回过神来。他扭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苏瑞,只有差不多两秒的时间,那两秒却像人临死前的跑马灯那样,仿佛过了二十年。

在那两秒里,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从苏瑞的嘴角闪过。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他好像真的看到苏瑞朝他露出一个近乎诡异的微笑。那人不再说话或是喊他的名字,他们相隔那么遥远,苏瑞头上的雪已经化了,那让他的头发被打湿了些,变得一缕一缕垂在额前,他那双飞挑着的桃花眼比机场大厅里刺眼的灯光还要亮,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几乎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最终,他们一家七人浩浩荡荡开始排队安检,被仪器扫描了全身。林鹤洋总是好奇扫描之后,他从安检电脑屏幕里看上去是什么样子的。他浑身是什么颜色?他的心脏在那一刻还是最火热的部位吗?

他不是个徒然乐观的人,也从不信上帝,但那个时候他的确开始祈祷了。他想起去年苏瑞回国时的那个春天,他们在这个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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