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了杯温水,水迹混着血珠呈淡粉色,从她下巴滴落至衣服上结束。
是店外路过了几个叔辈的男人,看不过去他们欺负小女生才掺和进来将俩歹人抗走的。
千禧还坐在那儿,时间已经接近八点,闹到整个人没有任何气力,脸上的水她没擦,可蔓延至唇边却是咸的。
服务生收拾了下现场,她是怪千禧的,怪她轴,才有了这出闹剧。但也同样心疼她,女生与女生之间是有种莫名的心灵感应,更善于发觉情绪的拨动,她过去问千禧,“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千禧没回。
服务生又问,“吃点什么?”
千禧指着餐桌透明玻璃下压着的菜单,“蛋糕。”
服务生大概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耐心问,“巧克力还是红丝绒呢?”
“都行。”
“还需要其他的吗?”
“不要了。”
红丝绒,红色嘛,多显眼。
千禧盯着它良久,可那块蛋糕从没占据她瞳孔一秒。
她就坐着,双手垫在腿下,脊背微微塌着,她越平静,眼里的浪花越汹涌。
在察觉克制不住以后,她打了个电话给柳玫,依旧是转接,等待,回执的消息是,对方忙,无人接。
下巴上的伤口沙着疼,有什么东西滴滴砸落。
她余光中街道上人影攒动的景象不是突然中止的。
是闪过,然后被留意,再驻足。
那儿站了个人,千禧下意识撂眼神过去,一秒不足紧着扭头回来,狠狠吸了记鼻子。那人从原本站着,遮住她所有侧方视线,到蹲下,释放一半光影,他扣了扣窗。
千禧慢吞吞扭过头,下眼睑发肿,她在压抑自己,极力抿着颤抖地唇,成下弯的趋势,就要撅起来。
但她好像压抑不住。
就见到这个人。
便有些压抑不住。
林朽学她,那表情特别丑,哭不哭笑不笑的。
千禧白他一眼,被逗笑的嘴角却被林朽捕捉。
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那像是他专属标记一般,从嘴里拿出来,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千禧对面的位置。
我,能不能进去,坐你对面。
千禧轻轻挑眉,第一时间想的是他进来干嘛?没等摆手拒绝,人已经离开,而后风铃响,千禧回头,林朽朝她走过来。
服务生跟着过来,林朽坐下后跟她说,“有蜡烛吗?一根就好。”
服务生说稍等。
千禧小声问,“你进来干嘛?”
林朽坐姿很随意,下巴拱着拉到顶的锁环,“你家开的?我不能进。”
千禧懒得跟他一来一回的斗嘴了。
蜡烛送过来,林朽插一根在红丝绒蛋糕上,点燃,“过生日?”
“你都点上了。”
林朽笑笑,“许个愿吧。”
千禧一时间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愿望,将蛋糕推至两人中间,“你许吧。”
“我许就我许。”林朽的十八岁生日,在看守所里,他没跟千禧推搡,把蛋糕拉过来一些,有模有样双手合十,闭着眼,虔诚的默了几秒后开口,“那就……”
“愿千禧。”
“……”
“世岁无忧。”
‘呼’地吹灭。
千禧没问他问什么不许给自己,只是淡淡开口,“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说出来你怎么听到?”
“我又不会自己保佑自己。”
林朽扯扯嘴角,“你还信这个?你不自己保佑自己,指望谁?”
“我不信的。”
“我也不信。”他突然伸胳膊往前够,千禧后缩着躲开,林朽直接绕到她身侧,弯腰捏着她下巴,拇指擦掉她伤口的血,问她,“还吃吗?”
千禧垂眼,他的指腹有些暖。
声音也好听,“我带你走。”
回往千禧家的路上,两人默契地谁也没开口。
雪不大,但一直在下,地面上薄薄一层,脚一踩便没了,所以路上没什么雪,反倒是树梢、绿化带挂着白,调皮的小孩助跑上去踹一脚,也就没了。
林朽慢千禧一个步子,手拖着千禧的书包,千禧是在下一个台阶时,林朽前面有障碍物,一步没绕过去,手没跟上,书包坠了一下,才有所感知。
“不沉。”千禧说。
林朽当没听到,千禧躲了一下,拿话茬挡住他又伸过来的手,“你手机关机了是吗?林乔一他们都在找你。”
“你呢?”
“嗯?”
“你找我了吗?”
“我找你干嘛?”
林朽哼笑,“多余问你。”
千禧嘀咕,“你不是给我发信息了。”
“好,你有理。”
“不过你这个时间怎么在这儿?网吧……”
“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