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凌乱的床上。房间里酸腐的汗臭、尿液和药品混合的味道让他胃部剧烈抽搐。卢恩后退了几步来到窗边,强忍着干呕的感觉推开玻璃。新鲜空气灌入时,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妮可的头以不自然的频率左右摇摆,枯黄的发丝黏在汗津津的额头,深陷的眼窝下一片乌青。卢恩眯着眼睛注意到她手臂内侧密集的针孔,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淤青。床角散落着几支注射器,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光。
“她这样多久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逼人的寒气让跪在门口的女仆,手指深陷柔软的地毯纤维中。
“几……几个月了……”跪在后排的一个女仆,大着胆子回答。她的头抵在地毯上,颤抖的声音闷在羊毛纤维中。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女……女主人说……您有其他操心的人……不让打扰您……让她……一个人烂在这里就好了……”女仆害怕地牙齿不停咬住不听话的舌头。但经历过维拉魔鬼训练,她不敢隐瞒,一字一句复述着妮可的话。
“女主人?”卢恩冷笑一声绕过其他人,来到回答他问题的女仆面前。皮鞋尖已经抬起,但最后一秒,理智回来了,他重重地踩在地上,转身走向妮可。没等到预想中的踢打,女仆偷偷看向卢恩走远的背影。在他用力拍打妮可脸颊时,女仆又立刻将头低下,指甲抠进地毯。
“回来了?”过了足有半分钟,妮可的眼珠才缓缓挪动,口水顺着歪斜的嘴角流下。
“去找根绳子。”卢恩暂时不想和神情混沌的人说话。他捏着鼻子,把妮可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扒掉。一个女仆跑出房间找绳子,剩下的人帮他给妮可换衣服。
“就算吸这东西,你们怎么不帮她洗洗澡,换件衣服?”卢恩实在受不了了,转身走到窗边,留下女仆继续为她更换衣服和床单。
“女主人不让……说让她烂着就好。”女仆条件反射地又要跪下,卢恩拉着她站起来。“以后这个家里,谁都不许再跪了。还有,没有什么主人不主人的,大家都是平等的,听懂了吗?”
“是,主……卢恩先生。”女仆疑惑地眨眨眼,但从出生就在维拉身边长大的她们,明白一切都要听从命令。
“她又打你了?”卢恩盯着女仆脖子上漏出的一块淤青问。
“是贱畜……”
“说名字!”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疲惫地打断女仆。但她瞬间又跪在卢恩脚边,前额抵在他的皮鞋上,“对不起卢恩先生……贱……没有名字。”
他愣了一秒,目光扫过相继跪在地上的女仆们,咬着牙轻声问,“你们……也没有名字?”
卢恩跌坐在沙发上,苦笑着看着脚边的女仆。“你过来,”他指着跪在最前面,刚刚一直在回答问题的女仆。在她忐忑地用膝盖挪到他面前时,卢恩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慌张闪躲的眼神很像曾经的丽娜,那时他还在上学,她也没陷得这么深。
卢恩弯腰把女仆抱在怀里,她紧张地绷直身体,手指却悄悄抓住他的衣角。卢恩在其他女仆把妮可的四肢捆在床角后,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来到走廊尽头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
“你愿意跟着我吗?”门刚关好,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女仆不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思考了好久,怯生生地开口,“贱畜……”话刚出口,就立刻用手捂住嘴,卢恩轻叹一声,摇摇头抱着她走进浴室。
他让女仆自己脱掉衣服,深浅不一的红痕暴露在空气中时,卢恩瞬间眉头紧锁。他转身去房间找医药箱,回来却发现她又跪在冰冷的瓷砖上。
“你再跪,我真的会生气的!”话一出口,卢恩愣住,刚刚花园里丽娜的样子出现在眼前。但他立刻摇头,扶起地上不知所措的女仆。
“以后谁都不可以伤害你……”沾着药膏的棉签在身上缓慢游走,卢恩扶着女仆战栗的身体,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你,还有你的朋友们。”
“朋友?”女仆不理解地扭头,卢恩扯扯嘴角,扔掉手中的棉签,“你们在一起互相叫什么?还叫……那个词?”他停顿了几秒,始终无法说出那个极端反感的词。
“维拉姑姑不让贱畜们私下交谈……”
正在把药膏放回箱子的手指停在空中,卢恩盯着女仆看了好久,“这是什么时候的规定?”他记得儿时照顾他的女仆,经常会聚在一起讨论各自的主人还有家里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好像是从贱畜出生不久开始的,据说因为几个贱畜多嘴,导致主人之间的秘密被彼此知道了。”女仆认真回答着卢恩,他点点头,把她抱起来走向淋浴区。
“以后不许再用那个词,没有名字,可以叫自己‘我’。”温热的水流打在头顶,卢恩在两人身上涂满细密的泡沫。在女仆的一再坚持下,他把她放在地上,看着她卖力给自己擦洗按摩身体,卢恩揉着她湿漉漉的头顶,又问了一遍,“想跟着我吗?不勉强。”
“想的!”这次她痛快回答,怕他不相信,女仆还用力抱住他的腰,发烫的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