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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3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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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居私宗匠,惟张说耳;但他与我不睦,若径往求他文字,他必推托不肯。你可依我计,待我死后,你须把些珍玩之物,陈设于灵座之侧。他闻讣必来吊奠,若见此珍玩,不顾而去,是他记我旧怨,将图报复,甚可忧也。他若逐件把弄,有爱羡之意,你便说是先人所遗之物,尽数送与他,即求他作碑文,他必欣然许允,你便求他速作。待他文字一到,随即勒石,一面便进呈御览方妙。此人性贪多智,而见事稍迟;若不即日镌刻,他必追悔,定欲改作,既经御览,则不可复改;且其文中既多赞语,后虽欲寻暇摘疵,以图报复,亦不能矣,记之记之!”言罢,瞑目而逝。公子囗踊哀号,随即表奏朝廷,讣告僚属,治理丧具。

大殓既毕,便设幕受吊,在朝各官,都来祭奠。张说时为集贤院学土,亦具祭礼来吊。公子遵依遗命,预将许多古玩珍奇之物,排列灵座旁边桌上。张说祭吊毕,公子叩颡拜谢。张说忽见座旁桌上排列许多珍玩,因指问道:“设此何意?”公子道:“此皆先父平日爱玩者,手泽所存,故陈设于此。”张说道:“令先公所爱,必非常物。”遂走近桌上,逐件取来细看,啧啧称赏。公子道:“此数物不足供先生清玩,若不嫌鄙,当奉贡案头。”张说欣然道:“重承雅意,但岂可夺令先公所好?”公子道:“先生为先父执友,先父今日若在,岂惜贻赠。且先父曾有遗言,欲求先生大笔,为作墓道碑文。倘不吝珠玉,则先父死且不朽,不肖方当衔结图报,区区玩好之微,何足复道。”说罢,哭拜于地。张说扶起道:“拙笔何足为重,即蒙嘱役,敢不榆扬盛美。”公子再拜称谢。张说别去。公子尽撤所陈设之物,遣人送与;又托人婉转求其速作碑文。预使石工磨就石碑一座,只等碑文镌刻。张说既受了姚公子所赠,心中欢喜,遂做了一篇绝好的碑文,文中极赞姚崇人品相业,并叙自己平日爱慕钦服之意。文才脱稿,恰好姚公子遣人来领,因便付于来人。公子得了文字,令石工连夜镌于碑上。正欲进呈御览,适高力士奉旨来取姚崇生时所作文字,公子乘机便将张说这篇碑文,托他转达于上。玄宗看了赞道:“此人非此文不足以表扬之!”正是:

救时宰相不易得,碑文赞美非曲笔。

可惜张公多受贿,难说斯民三代直。

却说张说过了一日,忽想起:“我与姚崇不和,几受大祸;今他身死,我不报怨够了,如何倒作文赞他?今日既赞了他,后日怎好改口贬他?就是别人贬他,我只得要回护他了,这却不值得。”又想“文字付去未久,尚未刻镌,可即索回,另作一篇,寓贬于褒之文便了。”遂遣使到姚家索取原文,只说还要增改几笔。姚公子面语来使道:“昨承学士见赐鸿篇,一字不容易移,便即勒石。且已上呈御览,不可便改了。铭感之私,尚容叩谢。”使者将此言回覆了主人。张说顿足道:“吾知此皆姚相之遗算也,我一个活张说,反被死姚崇算了,可见我之智识不及他矣!”

连声呼中计,退悔已嫌迟。

姚崇死后,朝廷赐谥文献。后张说与宋璟、王琚辈,相继而逝。又有贤相韩休、张九龄二人,俱为天子所敬畏者,亦不上几年,告老的告老,身故的身故,朝中正人渐皆凋谢。玄宗在位日久,怠于政事,当其即位之初,务崇节俭,曾焚珠玉锦绣于殿前,又放出宫女千人。到得后来,却习尚奢侈,女宠日盛。诸嫔妃中,惟武惠妃最亲亻幸;皇后王氏遭其谗谮,无故被废。又谮太子瑛及鄂王、光王,同日俱赐死,一日杀三子,天下无不惊叹。不想武惠妃,亦以产后血崩暴亡,玄宗不胜悲悼。自此后宫无有当意者。高力士劝玄宗广选美人,以备侍御。玄宗遂降旨采选民间有才貌的女子入宫。正是: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开元天宝,大不相同。

第七十九回江采苹恃爱追欢杨玉环承恩夺宠

词曰:

国色自应供点选,一入深宫,必定多留恋。不是眉尖送花片,

也教眼角飞莺燕。只道始终这所愿,不料红丝,恰又随风转。

始知月老亦无凭,端合成全好姻眷。

调寄“蝶恋花”

人生处世,无过情与理而已。忠臣孝子,作事循理,不消说得。而大奸极恶之人,行事背理,亦不消说得。至于情总属一般,孟夫子所云: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今古同然,无有绝情者。试看苏子卿穷居海上,啮雪吞毡,死生置于度外,犹不免娶胡妇生子。胡澹庵贬海外十年,比其归,日饮于湘潭胡氏园,喜侍姬黎倩,作诗赠之。乃知情欲移人,贤者不免,而况生居盛世贵为天子乎?今且不说玄宗遣人点选美女。且说闽中兴化县珍珠村,有一秀才,姓江名仲逊,字抑之,人物轩昂,家私富厚,年过三旬,尚无子嗣;夫人廖氏,单生一女,小名阿珍,九岁能诵二南,语父道:“吾虽女子,期以此为志。”仲逊奇之,遂名采苹,生得花容月貌,便是月里嫦娥,也让他几分颜色。更兼文才渊博,诸子百家,无不贯串,琴棋书画,各件皆能。他性喜梅花,仲逊遣人于江浙山中,遍觅各种最古梅,植于庭除,额曰梅亭。采苹朝夕观玩,遂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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