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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万物灵·灰烬(5000+)(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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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花木路”。

能见度渐低,火势蔓延,我徒劳地急吼,“开门!有没有人!”

几页她的手记,竟是抄背讥嘲不堪的恶毒语句,文字没入火堆化灰,带着记忆和声音。

我瞪大眼,耳鸣尖锐,像听见厉鬼在叫。

她的美貌,她的家庭,她的遭遇,都成为谈资与原罪;人格与作风被无边恶意加工,像一把利刃直捅入她心脏。

通感她的痛苦,字里行间的强烈求死欲令我胆寒。

我听到她曾抄《法句经》自我化解:“夫士之生,斧在口中,所以斩身,由其恶言。”

我听到她扭曲的逻辑链:“如果不认识他,我就不会变成这样,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我听到她挣扎的情感:“我厌恶自己即便如此还在想他,包括现在。”

我听到她的恨:“我要死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永远记住自己背负一条人命。”

……

声音消退时,我分神恍惚,才发现安度已然垂首,眼皮渐阖。

她四肢大约麻木了,目无聚焦,蜷着身体躺在地上,动弹与呼吸浅碎,半张照片火燎过的残边收束,被她虚握在手里。

她肯定很难受,却一点也不因求生本能外逃。

安度似乎干弱地笑了声,我艰难地辨析出她口中嗫嚅的句子:“从来没有出生就好了……”

我终于悚惧察觉,她要完成她想象中的人生谢幕仪式!

“不要睡!”我疾呼,火苗蹿得更高,周身滚烫,我无法移动,更无法救她。

她睫毛颤了颤,意识奄存,我僵硬转动脑子,语无伦次念经般,形而上地喋喋道:“孩子,你有没有听过,除了没用的肉体自杀和精神逃避,第叁种自杀的态度是坚持奋斗。因他人的错误了结自己的生命愚蠢至极!”

我威喝:“你以为这样死去会很理想吗?你会呛伤,耳鸣,中毒……会变成植物人!”

上午八点,晨铃响起,她像睡着了,衣裙沾惹灰絮,与我隔着滚滚浓烟。

这样的朦胧极为可怖,目见暝茫,周边纸张全数烧透,余烬发白,纸灰飘扬着散碎在一滩早就干涸的红色颜料上。

偏偏一墙之隔,室外绿叶离了枝,蝴蝶振翅飞远,无处不是生机。我悲观地想起那句——“最悲惨的死的东西,却和最快乐的活的东西一样。”

黄金救援的几分钟已过去叁分之一。

对人类来说,我也是死物,甚至嚎啕也不能流出一滴眼泪。

漆黑一寸寸熏漫白墙,昏沉间,门被大力撞踢几下,门外人声音焦炙得嘶哑:“安度!安度!”

椅子砸开木门,铁栓叮地重重掉落,来人是陈沧,他慌急地在热浪烟雾里穿梭片晌,跌跌撞撞寻到安度,半拖半搂地架着她,横腰抱起。

我看到他在发抖,仍竭力保持着冷静。

他脚步踉跄,胳膊应该受了伤,行动迟缓,沾水的湿布掩住安度口鼻,低头弯腰,避开燃物将她带离。

我紧张遥视,几米长度,他走得艰难,推她出门的瞬间,我心腔骤松,却见他再返火场。

“别!”我制止,他不管不顾,从门背抄起灭火器,对准火源喷熄,撑着脱力的身体,从不成样的残灰纸堆里找出一本画册。

粉尘漂浮,废烟刺激肺部,他佝偻着前进,眉间紧拢,不时咳起来,显见的呼吸困难。

“快走!”我怒喊。

陈沧扶住墙壁,倚着门边缓缓下滑,须臾不动,没了知觉。

万幸,死寂持续并不太久,被急缓交错的警报声打破。

忙乱之中,我被消防员撂倒,后来的后来,我再也没看到他们一起出现过,那是最后一次——终结在悲戚的乌色里。

火灾当天没有其他目击者,学校避免担责,不能走漏学生自尽未遂的风声,仅用梅雨天电线老化,短路意外的起因草草揭过这件事。

安度来学校的频率变得极低。

这间画室被拉线封禁,墙壁仍留有大块黑印,我依旧无所事事,歇在不起眼的角落,当一个称职的老火盆。

只是每想起他们,总觉唏嘘。

一年冬临,保送生拟录取定音,校办想起这处闲置空间,安排工人重新装修粉刷后,派遣几个没有学业压力的学生打扫劳动。

宁和的粉蓝颜色,焕然一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沧停立门口良久才迈入,驻足在原来那面“理想回收墙”前,身形疏漠,面色微怔。

“陈沧!”一位男同学拎起扫帚,冷不丁勾他脖子,边晃边嚷:“你和老班说要去明成?江大为了争你还许诺明年多给学校两个保送名额,亏死了!”

陈沧眸心清湛,淡道:“明成比江大好。”

男同学摇头不理解,“明成是不错,但明显江大化学系更适合你啊!”

陈沧视线不离墙面,“不准备念化学,换个专业。”

男生顺他目光,左右也没望出个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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