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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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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笑意深了些,“朕在问你话,朕要你说,谢郑两家是否联姻。”

贺兰香眼波略颤,强行回神,柔声款款道:“妾身惶恐,方才想起先夫,一时失神,望陛下莫要怪罪。回陛下,古来皆道长兄如父,妾身岂敢跨辈僭越,为夫兄定起姻缘?一切但凭陛下做主,妾身不敢越俎代庖。”

夏侯瑞喟叹一声,揉着眉心,咳嗽了几声,万般无奈的样子,“朕想听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又都让朕做主,朕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能做谁的主。”

他朝谢折倾去视线,弯目而笑,“长源,你说,朕能做你的主吗?”

谢折不语,一双眼睛只落在贺兰香身上,眼底晦暗幽深一片,像是隐忍压抑了许多不悦。

贺兰香眼观鼻鼻观心,弱态柔姿站在席位,分明一身老气衣袍,却因容貌过于娇艳,素装淡抹不掩绝色,被衬成朵雍容娇贵的牡丹花,安静待放,待人折取。

夏侯瑞的目光在二人身上绕了两圈,眼底逐渐生出些恶劣的戏谑,没等到谢折的回应也不恼,兀自背靠龙椅,懒散随性之态,没急着让贺兰香坐下,细细思忖片刻道:“若朕真能当这回主,朕觉得,谢郑两族门当户对,长源与郑女又年纪相仿,倒也称得上是般配——贺兰氏,你认为呢?”

贺兰香扯出抹极自然的笑,道:“陛下所言极是,郑姑娘与谢将军郎才女貌,自然是天定良缘,前生注定。”

最后一个字自口中发出,定格她身上的幽深目光猛地一沉,她自己的掌心也快被掐出血来,贝齿咬紧。

面上,风轻云淡,巧笑倩兮。

“好一个前世注定!”

夏侯瑞拍案称绝,两眼兴奋放光道:“那朕今日便做上这么一回主。传旨下去,威宁伯之女郑氏,蕙质兰心,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兹恃以指婚与——”

“陛下。”

忽然响起的两个字,肃冷而无情,提起一众人的心神,全场顿时皆寂,纷纷看向谢折。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谢折毫不避讳地道:“臣今日赴宴,只为与陛下共贺佳节,不为其他。陛下若执意逆臣心意,臣也只好失礼告退,往军营先行一步。”

此话一出,郑袖原本羞红的脸倏然变得惨白,整个人如同飘摇秋风中的梢头枯叶,肩头都在不自觉颤栗发抖,随时能昏倒过去一般。

贺兰香面色如常,眸中未起波澜,袖下的手却放松不少,指甲总算自可怜发红的掌心松开。

夏侯瑞脸色微变,似是没能料到谢折会果决至此,宁愿当庭忤逆圣意也不愿应下这门亲事,眼中登时划过一丝狠意,但也不过是仅仅一瞬,狠意便被笑意覆盖,唉声叹气起来,也不知是对群臣还是对自己,“果然,朕是做不了朕的大将军的主的,不过长源啊,你可真是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外敌未平,内乱四起,叛军蛮匪如雨后春笋,朕还指望着你给我平定四方呢,怎会轻易给你指亲赐婚,你看,朕连旨都没拟,不过是说说罢了。”

郑恪扑通跪地,两股战战,哽咽若慈父,“陛下如此,岂非是在拿小女的清誉以作玩笑?”

夏侯瑞哎呀一声,浑然不在意,“威宁伯快快请起,何至于如此严重,咱们大周好男儿多得是,不就是武将吗,长源,你明日在军中挑几个样子好的,送到威宁伯府上,让他选一个当女婿,选中哪个,朕就封哪个为爵,这不也算是望门了吗?”

谢折视若无闻。

郑恪气得当场咳出一口老血,瘫倒下去,郑袖小声抽泣,哭倒在侍女怀中。

“歌呢!舞呢!”夏侯瑞叫嚷起来,“朕才说了几句话,怎么这就停了,今日中秋佳节,朕还要和众爱卿普天同庆呢,歌舞都没了还怎么庆!”

乐声起,舞姬重新上场,锦瑟和弦下,水袖生风,动如游龙出动,静若秋月照影,春花卧水。

贺兰香总算得以坐下,品着舞姬刚柔并济的动作和略有耳熟的琵琶曲,不由道:“十面埋伏。”

细辛好奇,询问舞的来处。

贺兰香便道:“这舞是依曲而编,曲子便叫十面埋伏,相传乃是以往楚汉相争,两军决战垓下,汉军设下十面埋伏的阵法,从而打败楚军。战歌流传下来,便成了曲子。”

这时,乐曲越发激烈,已有楚霸王乌江自刎的悲烈架势,贺兰香看着舞姿听着曲子,下意识竟生出三分古怪之感。

十面埋伏历来是习舞者必学之舞,但这舞杀气太重,更多的时候是在勾栏给客助兴,不至于让人在温柔乡酥了骨头,像中秋这种团圆佳节,又是皇宫大宴,按理来说,这样的舞,是不应该搬到台面上来的。

伴随乐声激越,贺兰香不由被吸住心神,全神贯注在领舞的舞姬上,心头古怪全然抛诸脑后。

宛若瀑布急转的琵琶声里,舞姬水袖大起大落,势如破竹,又如银蛇吐信,当真有金戈铁马的凶悍之气,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她轻迈脚步,临于御座之下,如楚军败局已定,舞姿凄美哀婉,日薄西山,霸王持刀立于奔腾乌江之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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