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顷立即警惕回望,将面色红润的容妙儿护到身后。
“跪便老老实实跪着,你在汤里下堕胎药,难道真要闹得满城皆知?”
“我没有下药。”容嫱冷冷道。
一句辩驳,却引得赵顷勃然大怒:“人证物证俱在,我顾念旧情,谁知你不知悔改!”
“若不是妙儿替你求情,休书早送到容侯府了!”
休书。
容嫱讥讽一笑。
如今坊间但凡顾全脸面的夫妻,立的都是和离书。
若非女子犯了大罪,惹夫家厌弃,谁都不会写休书。
桌案上的蜡烛哔剥一声,容嫱心里平静得可怕,好似一潭死水,渐渐同园里的荷塘一起冰封。
“赵顷,你这样讨厌我,为何还要娶我?”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赵顷愣了一下,才发觉她嗓音沙哑得可怕,好似沙漠里遍寻不见绿洲的旅人。
二人定亲后的第三年才初见,那时她是才貌双绝的侯府嫡女,一身华服,云鬓珠钗。
他记得小姑娘软糯清甜地叫了一声“赵公子”。
最后才在好友打趣声中,红着脸改了口,喊着“顷哥哥”。
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顷看向地上抬起头的容嫱,她眉眼依旧绝色,却苍白淡漠,好似褪了色的名画,只剩骨子里的一点风韵强撑。
仿佛他再不抓紧一些,当初那个含羞带怯喊着“顷哥哥”的小姑娘便会随风湮灭。
容妙儿看出身边男人的迟疑,心头警铃大作,一掐大腿,眼底的泪水将落不落。
“夫君……姐姐定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这一声叫得酥软,尤其尾音绵绵密密地打了几个转。
赵顷回神,随即失望地看向容嫱:“这个时候,妙儿还在为你说话。”
“而你呢?我真是瞎了眼,当初为何没有听从家里的意思退亲。”
这话好似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容嫱心头,鲜血淋漓。
亏她还傻傻以为,不退婚是因为赵顷对她有情。
容嫱慢慢挺直瘦得过分的脊背,冬夜寒风从门缝中吹入,拨乱青丝。
所有的话语倏地止住,赵顷看见她苍白的面颊,以及眼底那抹灰暗而决绝的光,心里忽而有些不安。
“未曾退亲,亦是我最后悔的事。”
容嫱目光落向容妙儿隆起的腹部,慢慢勾起了唇,眼底却似结了一层冰。
“母凭子贵?做梦!”
说罢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起身,带着无边绝望一头撞向容妙儿。
容妙儿吓得尖声大叫,扶着腰笨拙地后退两步。
“你疯了!!”
赵顷目眦尽裂,下意识扑上去,用尽全力一把将已经拽住容妙儿衣袖的容嫱推开。
那纤瘦的身子看起来明明带着那样大的冲劲,被他一推,却轻得不像话,如破布一般踉跄倒下,一头撞上了佛像千的桌案。
桌上的供品摇晃散落,香烛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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