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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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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她道了声“抱歉”。

彼时宣明珠虚弱地躺在榻上,浑身无一处不疼,对上那双歉疚到发红的眼睛,除了心疼,没有一丝埋怨他。

坐月子的那段时日,梅鹤庭没伸手抱过孩子一回,没碰过她身子一次。

“宝鸦,阿娘从前多傻啊。”

“嗯?”梅宝鸦觉得头顶有些冰凉凉的,想回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

她转动乌溜溜的眼睛,指着自己的小脑壳大声道:

“我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就是继承了娘亲的优点哩!娘亲若是傻,女儿就只能和爹爹一个水准了,嗐,亏了亏了,那可亏大了哩。”

宣明珠破涕为笑,那一刹的目光温柔之极,也洒脱之极。

是了,她至少还有小宝鸦,云胡不喜。

夜里宣明珠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少女十八岁,身穿一件火红石榴裙,立在御莲池畔,手折细柳,殷殷向着曲桥尽头张望。

她在等一人赴会,是琼林宴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的见面。

很奇怪,宣明珠自知是梦,可这梦未免太真实了些,她能清晰感觉到少女满怀的期待和羞涩,手中柳条仿佛还散着草木清香。

由远及近,一抹颀秀身影映入眼帘。

是风清月白的雅致,也是霜襟雪骨的疏冷。

十七岁的梅鹤庭背脊挺直,似一棵新长成的翠竹,剑眉入渌鬓,眸光如涧泉,峻傲得乱人心曲。

宣明珠却知晓他接下来说的话多么寒人心肺。

仅仅两句:

“臣自认不适合长公主殿下。”

“臣恐辜负殿下的美意。”

如果这亦算作誓言,那么不得不说梅驸马在之后的日子里,践行得很好。

左右是梦,宣明珠在梅鹤庭将要开口之际,一个箭步上去,仰面贴上他的唇。

少年郎呆立原地,连惊诧都似来不及反应。待要挣脱,宣明珠泄愤般发狠一咬,而后毫不留恋地推开男子。

骄阳下她笑靥如花:“梅鹤庭,我不要你了。”

了自当及时行乐

大理寺后衙的一间简舍内,枕臂伏睡在书案的梅鹤庭猛然惊醒。

朝光透过窗棂,落在男子清冷有致的侧脸,似薄光迎上了一层薄雪,暖意所剩无几。

梅鹤庭轻锁眉心,拇指怔然揩过唇角。

——方才的梦太真实了,温软的触感、濡湿的气息、逼真的血腥味,仿佛都留在唇上。

梦中那个鲜妍如火的身影依稀如昨,咬人的那一口……真疼。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他在衙署宿直,加上前日晚上被拒之门外,算来确有两整日不曾见过宣明珠了,怪不得会梦到她生气。

至于惊醒之前女子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梅鹤庭蹙眉,梦境而已,如何当得真。

他单手撑着通宵后昏沉发胀的两只太阳穴,走到北窗下。铜盆中是冷水,掬一捧在脸上,可醒精神。

而后整衣抚袖,束妥头冠,转身将桌案上的案卷整理一番,准备在朝会前将户部左侍郎贪墨案的始末再复盘一遍。

门扉忽然吱呀一声,从外头被推开。

只见两个同僚堆着满脸的笑褶进来,打头的身着朱色小料绫罗袍,另一人着地黄交枝细绫袍,七銙犀带上皆挂有一只绯鱼袋。与一身俨然公服格格不衬的,是二人手里各拎着一双……青竹筷。

大理寺主簿卢淳风,评事员外郎李乾,用嗷嗷待哺的眼神盯着梅大驸马,颇怀怨念。

“二位做什么?”梅鹤庭莫名。

卢淳风摸肚:“饿饿。”

李乾舔唇:“饭饭。”

梅鹤庭眉眼清冷,“出去。”

两个大男人加在一起有七十岁了,扮起不正经,让人简直没眼看。

卢主簿给李评事使了个眼色,你看,卢某便说咱们梅大人是不懂开玩笑的。

卢主簿讪笑道:“梅大人,不是我等没出息,实是咱们衙门做的朝食,咳,你懂的,与贵府的佳肴美味比起来有如云泥之别——”

他动指做了个空中夹菜的动作,目光不经意瞟见梅鹤庭身后整齐的床榻,还有那张稍显凌乱的书案,双眼大睁:

“梅大人您昨晚不会整晚没睡,一直在复核户部贪墨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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