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慢点吃,吃完锅里面还有,屋里面炉子生的暖,我去买山里红山药豆来,你们饭后分着吃。”
小孙仰着头,捧着海大的碗,烫的舌头一疼,呼呼吹着气,眼睛里面水亮亮的,“爸不吃吗?”
“我吃过了,你们吃。”
安会计跨过门槛,立在玉堂春色的影壁前,北风卷着雪沫子纷飞四起,透过雕花儿窗户上的白色油纸,隐约看到三个孩子捧着碗吃。
他便再也不停留,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夹子所以不更,晚上临近十二点才可以更,每晚固定十二点更新,可能会提前,但是尽量不超过十二点,谢谢大家支持。
就你一个人睡
安会计匆匆去了菜市场,手里拎着个筐子,里面放着几串山里红还有山药豆,恰好仓库那里有人送鱼来。
他便匆匆过去,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鱼店的老板娘看了一眼,把鱼放在秤上,“家里掌柜的说了,换人来。”
意思是安会计不能再继续了,要把他换掉。
安会计帮着搭把手,弯着腰吃力抬着鱼篓,额头上竟然带着细密的汗,他微微吐气,“晚了,我已经解决了。”
鱼店的老板娘叫宛如,诧异的看他一眼,“解决了?”
安会计一直低着头,一筐一筐的过程,仓库里面依然人来人往的热闹,柴米油盐酱醋茶,冬日里的心里美萝卜,口外来的榛蘑,再有从张家口来的新鲜羊肉,从前门大街一路走到菜市场,已经是稀缺的珍品了,各大饭店排队等着货源来。
“谢谢你们家的鱼,我炖好了鱼汤,又把家里的碳火烧的旺旺的,孩子们都吃的香,等我下班回家去,应该就结束了。”
他懂得多,是真多,大家都是文盲的时候,他便能胸口上别着一支钢笔,正儿八经的坐着办公室,又能写会算的,在菜场这个五花八门三教九流云集的大场地里面,四平八稳的当着他的会计。
一坐就是十几年,平淡的像是每日里菜场进出的新鲜蔬菜跟凌晨倒掉的烂菜叶子一般。
平平淡淡的人生。
他以后想继续过平淡的人生了,渐渐地,人生也想平静下来了,也想有个孩子,有个家,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仅此而已。
宛如的手脱力,从鱼篓的边缘滑过,一下子出血,滴滴答答的在地面上,她也没吭一声。
眼睁睁的看着安会计拎着篮子走了,里面是包着糖浆一层的山里红,还有一些散落的裹了糖霜的,还有几串山药豆儿。
宛如自己捂着手,疯了一样的跑。
她是宛如啊。
她是当年随着家里居家南下的宛如啊。
民国二十九年,她北上来进京,看遍北地春景。
民国三十七年,全家匆匆南下,一别经年,物是人非。
事却未休。
雪飘鹅毛北风旋,天色昏然难见清,宛如脑子里,便只想着那一年北上,那一年在院子里树底下摇着扇子的文弱公子。
跑过秦罗锅的小酒馆,里面有三两人力黄包车夫要二两小酒,沉默的饮一口叹气,吞咽下去,好似吞了多少心事,酒解愁肠,再抬眼依旧是眉眼舒朗。
拐过弯来的时候,看着小孙倚在门口的石狮子上,伸手去点狮子头嘴里面镂空球的积雪,看到她的时候,眉眼抬起,温润干净而平和极致。
宛如便顿住,脚尖湿透,她一路跑来,好像是从民国三十七年而来,轻轻一抬脚,便是二十年。
真的是像极了。
小孙,像极了他的亲生爸爸,孙先生。
那一不经意的抬眼,看着人的时候,像极了。
宛如咽了咽口水,走过去,小孙便开口,“今儿店不开门,我妈去医院去了,明儿再来便好。”
“你姓孙?”
小孙点点头,“孙记切面店。”
“院子里好香的鱼鲜味儿,吃鱼了不曾?”宛如微微弯着腰,不经意问一句,好似是话家常。
小孙见她和气,他爱搭话,你问什么我便说什么,“刚喝了鱼汤,好喝的很。”
想了想,又问,“你要喝吗?”
“好孩子,阿姨不喝,天儿冷,进屋子里去吧。”
小孙摇摇头,看了一眼巷子口,“等人呢,爸走之前说是要我在这里等,他要带山里红回来呢,我接他一接。”
宛如走过背对着小孙的时候,泪便如雨下。
小孙与他爸爸,有着一样的好心肠。
到底是他的孩子啊。
她曾经,是小孙爸爸的未婚妻。
那个孙寡妇嘴里面南下不回她捡了便宜的未婚妻。
宛如的父亲是国民高官,与孙家有婚约。
民国三十七年,要成婚前夕,举家匆匆南下前往台湾,父母爱她惜她,不愿意她一个人留在这边受苦。
朝代变了,他们这样的国民高官,到时候一定被清算的,因此一定要走,婚约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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