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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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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逆历史潮流和人性趋势的理论观点,就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但姜星火一句“性不可见,见之于心”出来,反方辩手顿时就坐不住了。

胡俨正襟危坐,严肃吟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庄严肃穆的国子监孔庙前,胡俨慷慨激昂的吟咏之声回荡,文天祥这首气势磅礴的《正气歌》其中所蕴含的精神力量,仿若有形一般回荡在众人的心头。

“三纲五常为之干系,是道德社会的基石,若骤然动摇,国朝都将危矣!”

面对胡俨的警告,姜星火并没有放到心上。

因为胡俨有一点没有搞清楚。

三纲五常确实是基石,但是只是程朱理学的基石,不是大明的基石。

对于大明来说,只要有利于统治,可以选择任何一门学说来作为官学。

朱元璋选择程朱理学作为官学,仅仅是因为它相对好用而已,并非无可替代。

前世的历史也证明了,哪怕思想界彻底革新了“理气二元论”,大明也不会因此怎么样。

反倒是带清入关,把思想界又给倒逼回去了。

顶层结构是跟着思想地基动的,小农经济下以道德社会为维系的三纲五常没什么问题,但放到商品经济下,显然就不合时宜了。

只有屋顶跟着地基动的道理,没有地基跟着屋顶动的道理。

所以,哪怕把三纲五常这个屋顶给拆了,只要商品经济的地基是稳定的,一切就都问题不大。

至于国朝的统治这话说得好像朱棣能登基跟三纲五常沾点边似的。

反倒是杨士奇这时候清醒一些,或者说务实一些。

杨士奇没说那些没用的,只说道:“天地之性、气质之性,早已有成论。”

嗯,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程朱理学到底是怎么理解人性与天理之间的关系了。

这个还得从张载说起,作为完整的理论体系,跟“太虚即气”的太虚气本论相对应的,就是“性两元论”,张载认为人性有两种,一是“天地之性”,或“义理之性”,又仅称为“性”;二是“气质之性”,亦仅称为“气质”这套“性两元论”会稍后再讲。

太虚气本论→性两元论

就哲学上的本质关系,其实是宇宙论→人性论,或者说本体论→人性论。

所谓本体论,在哲学上就是指通过探寻自然的本质,追寻万物之所以存在的根据以及万物之间的逻辑关系的一种理论方法。

今日太学之会,所讨论的基本都是气本论。

姜星火提出的物质一元论,就是气本论的变种,也可以说是本体论或者宇宙论。

而本体论的版本变革,必然会引起人性论的变革。

这是因为,自北宋五子以来,华夏几乎所有的思想家,都是在追寻世界的本质的视域中来建立各自的思想体系的,之所以要建构本体论的思想体系,就是为了合理地解释人的本质,为了探寻人性的善恶,从而为人的成圣成贤找到理论根据。

应该说,从理学诞生起,人性论就和本体论紧紧联系在一起,北宋五子,一直到朱熹,都是基于本体论的视角来阐述人性论的,而“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的二分,正是“理气二元论”这个本体论在人性论上的映射。

杨敬诚亦是跟着出声道:“横渠先生有言: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

前面的两句自然不用解释,方才在气本论的辩论中已然清楚了,后两句则是张载关于“性”和“心”的认定。

张载认为,太虚与气构成了“性”,“性”和“知觉”构成了“心”,“性”是太虚和气共同作用的结果,太虚和气是“性”的主要来源。

张载心性论公式:

1太虚+气=性

2性+知觉=心

3(太虚+气)+知觉=心

之所以会这样解释,是因为张载认为太虚和气是两种东西,所以它们在性之形成中所起的作用也就不同。

在张载的思想中,太虚之性是至静、湛一的,太虚是性的渊源,而至静的太虚之性,就像方才所讲,张载又称其为“天性”或者说“天地之性”,天性与道相通,是纯一至善的,不会被昏明之气所蒙蔽,即使从太虚下贯于人,映射到人的身上,也不会改变其至善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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